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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國新詩史上偉大而獨特的詩人

時間:2020-06-17 15:34:20  來源:中國作家網(wǎng)  作者:曉 雪  瀏覽: 分享:

 中國新詩史上偉大而獨特的詩人

                      ——紀念艾青誕辰110周年

艾青一生的創(chuàng)作實踐、巨大成就及其廣泛深遠的影響充分表明,在中國新詩發(fā)展史上,他正是我們時代所期待和剔選出來的,“被今日的人類所崇敬”,也必將“被明日的人類所追懷”的“偉大而獨特的詩人”。

今天我們紀念艾青誕辰110周年,回過頭來進一步研究總結(jié)艾青的創(chuàng)作道路、經(jīng)典著作和寶貴經(jīng)驗,具有特別重要和十分迫切的現(xiàn)實意義。

2010年,我在紀念艾青百年誕辰的文章《二十世紀的中華詩魂》中寫過:“艾青不懈追求、不斷創(chuàng)造、光彩照人的藝術(shù)青春跨越了中國新詩發(fā)展史的330年。他的一生經(jīng)歷了監(jiān)獄、戰(zhàn)爭和22年右派在北大荒、戈壁灘狂風、暴雪、酷熱、奇寒中的嚴峻考驗,對土地、人民、祖國、時代和宇宙人生都有自己與眾不同的深刻體驗、獨到感悟和獨特思考,才通過自己出眾的藝術(shù)才華和卓越的詩歌創(chuàng)作,如此充分強烈、如此深沉有力、如此富于個性而又精彩絕妙地表達出時代的感情和人民的心聲。因此,我們說,艾青是20世紀中國新詩的偉大代表和詩學大師,是20世紀的中華詩魂”。

今年是艾青誕辰110周年,他離開我們也有24年了。我想起他在80多年前寫的《詩與時代》一文中說過這么一段話:“這偉大而獨特的時代,正在期待著、剔選著屬于它自己的偉大而獨特的詩人。”而“屬于這偉大和獨特的時代的詩人,必須以最大的寬度獻身給時代,領受每個日子的苦難像是那些傳教士之領受迫害一樣的自然,以自己誠摯的心沉浸在萬人的悲歡、憎愛與愿望當中。他們(這時代的詩人們)的創(chuàng)作意欲是伸展在人類所向著明日發(fā)出的愿望面前的。惟有最不拂逆這人類的共同意志的詩人,才會被今日的人類所崇敬,被明日的人類所追懷。”

艾青一生的創(chuàng)作實踐、巨大成就及其廣泛深遠的影響充分表明,在中國新詩發(fā)展史上,他正是我們時代所期待和剔選出來的,“被今日的人類所崇敬”,也必將“被明日的人類所追懷”的“偉大而獨特的詩人”。

艾青所以“偉大而獨特”,首先就在于他“忠實于時代,獻身于時代”。感受著時代的脈搏,傾聽著時代的呼喚,緊跟著時代的腳步,深沉地而不是淺薄地、獨特地而不是浮泛地高唱著時代之歌,是艾青一生的追求。早在1939年,他就這樣強調(diào):“最偉大的詩人,永遠是他所生活的時代的代言人;最高的藝術(shù)品,永遠是產(chǎn)生它的時代的情感、風尚、趣味等等的最真實的記錄。”1982524日,在紀念他創(chuàng)作生活50周年的學術(shù)研討會上,他說:“我走過的路,是時代走過的路。時代的巨輪推動著我,一步步艱難地前進。”“如果說我的作品還有些作用的話,就是因為它是和時代、和人民生活結(jié)合在一起的。”

上世紀30年代初,在舊社會監(jiān)獄里度過了3年零3個月暗無天日的生活,使他“從繪畫轉(zhuǎn)到新詩”,寫出了包括《大堰河——我的保姆》那篇成名作在內(nèi)的25首抒情詩,結(jié)出了他歌唱時代的第一批碩果。在抗戰(zhàn)前夜的“密云期”,他同苦難中的人民一起“在過深的怨憤里”渴望著民族精神的奮起,而發(fā)出了“請給我以火,給我以火”的熱烈呼喚;當全民族抗日戰(zhàn)爭爆發(fā)時,他“拂去往日的憂郁”,激情地歌唱“復活的土地”;他高舉《火把》,奔《向太陽》,發(fā)出《黎明的通知》,在一片歡呼聲中“伸張著兩臂”,迎來了人民的勝利和中華人民共和國的成立。在歷史的曲折中蒙冤“歸來”之后,他又一次“看到了真正的光明”,奇跡般地青春煥發(fā)、靈感如泉,以他流淌著光明和智慧的語言,以他蘸著濃情蜜意的筆觸,以他蘊含著深邃哲理的構(gòu)思,寫出了一首首獨放異彩的時代之歌,在古稀之年登上了自己詩歌創(chuàng)作的又一座高峰。

從抗戰(zhàn)前夕的《春》《煤的對話》,到抗戰(zhàn)初期的《我愛這土地》《向太陽》《吹號者》《火把》;從延安時期的《時代》《野火》《獻給鄉(xiāng)村的詩》,到50年代初期的《春姑娘》《大西洋》《寫在彩色紙條上的詩》;從20年的沉默到復出后的《在浪尖上》《魚化石》《光的贊歌》《迎接一個迷人的春天》……我們可以看出,艾青不愧為我們偉大時代的“最忠實的代言人”。在“一步步艱難地前進”的過程中,他獻給時代20篇長詩、上千首短詩和30多部作品集。我們從他的全部作品中聽到了時代隆隆滾動的車輪和前進的腳步,看到了時代的驚濤駭浪、風云變幻和苦樂悲歡。我們從他的全部作品中聽到了歷史的回聲、人民的呼喚,感到了人類永遠不停息的對光明的追求和對未來的希望,從而獲得豐富的藝術(shù)享受、深刻的思想啟迪和巨大的精神鼓舞。詩人歌唱著偉大而獨特的時代,偉大而獨特的時代也哺育著、鑄造著、玉成著屬于它自己的偉大而獨特的詩人。詩人向我們展示的是在廣闊的歷史文化背景之下,他自己與時代息息相關的積極昂奮、豐富美好的心靈世界,他在一系列優(yōu)秀詩章中抒發(fā)的是那種融合了歷史、現(xiàn)實和未來、融合了審美感受、審美理想,因而既能給人以強烈的感動又能給人以深刻的啟迪的偉大時代的詩情。他的詩,是“人類向上精神的一種閃灼”,是“人類向未來所寄發(fā)的信息”,能“給人類以朝向理想的勇氣”。他一生向往光明、追求光明、歌頌光明,他的詩貫穿著一個共同的主題,這就是對象征著科學和真理、象征著智慧和理想、象征著人類的希望和未來、象征著時代發(fā)展趨勢和歷史前進方向的光明的歌頌。

與人民同呼吸、共命運,扎根人民,熱愛人民,代表人民,歌頌人民,用自己的詩篇傳達出人民的心聲,這是詩人能否感觸時代脈搏、表現(xiàn)時代精神的主要標志,也是古今中外一切偉大詩人之所以偉大的根本特征。屈原的《離騷》之所以不朽,就在于詩人有“哀民生之多艱”的深厚情感和崇高精神;杜甫的詩篇之所以“光焰萬丈長”,就是因為他有“窮年憂黎元,嘆息腸內(nèi)熱”的憂憤深廣的情懷。俄羅斯詩歌之父普希金說:“我的永遠正直的聲音,是俄羅斯人民的回音。”匈牙利愛國詩人裴多菲說:“誰是詩人,誰就得前進,千辛萬苦地和人民在一起。”

艾青也正是這樣。早在29歲時寫的《詩人論》中,他就明確宣告:“永遠和人民群眾在一起,了解他們靈魂的美,只有他們才能把世界從罪惡中拯救出來。”后來,他又不止一次地說過:“詩人也只有和人民在一起,喜怒哀樂都和人民相一致,智慧和勇氣都來自人民,才能取得人民的信任。”“寫詩應該通過自己的心寫,應該受自己良心的檢查。所謂良心,就是人民的利益和愿望。人民的心是試金石。”

艾青是喝著農(nóng)民保姆大葉荷(大堰河)的乳汁長大的。他的氣質(zhì),他的個性、他的生命、他的靈魂,都表明他是真正的“人民的兒子”。從他寫第一首詩開始,他半個多世紀的創(chuàng)作生涯,他在“每個重大的歷史時期”,都在為人民抒情,為人民吶喊,為人民歌唱。他的全部創(chuàng)作,史詩般地深刻反映了近百年來中國人民風云激蕩、翻天覆地的革命歷史進程,真實、獨特而動人心魄地反映了人民在各個歷史階段的情緒、愿望、思想和追求:

為什么我的眼里常含淚水?

因為我對這土地愛得深沉……

這“好像是從地層下面發(fā)出來的、沉洪的、使地面為之震動的聲音”,這仿佛是從歷史的深處傳來、又在廣闊的大地上回響的震撼靈魂的詩句,是詩人82年前寫下的,至今還常常被引用。對舊中國農(nóng)村現(xiàn)實生活的深刻觀察,對中國人民歷史命運的真切感悟和深沉思考,使詩人在抗戰(zhàn)前夕和抗戰(zhàn)初期寫下的以《大堰河——我的保姆》《透明的夜》《雪落在中國的土地上》《北方》《手推車》《煤的對話》《我愛這土地》等等一大批優(yōu)秀詩篇,有一種博大、深邃而厚重的思想藝術(shù)內(nèi)涵,也顯示出詩人與人民感同身受的血肉聯(lián)系。

到延安后,他看到了在中國共產(chǎn)黨領導下農(nóng)村欣欣向榮的氣象,看到了中國人民的希望和未來,寫出了新的人民之歌,寫出了《太陽的話》《野火》《布谷鳥集》《黎明的通知》等一批以清新明亮的調(diào)子表達人民歡樂情緒的詩篇。詩人的目光也關注著國際風云的變化和世界各國人民的命運,早期創(chuàng)作的《巴黎》《馬賽》《歐羅巴》《土倫的反抗》等等已經(jīng)顯示出詩人的開闊視野和寬廣胸懷。他訪問蘇聯(lián)和南美洲后寫的《寶石的紅星》《南美洲的旅行》,以及新時期復出后寫的許多國際題材的優(yōu)秀詩篇,更進一步顯示出我們時代偉大而獨特的詩人面向世界與未來,與世界人民心連心的博大胸懷和深厚感情。

在北大荒的艱苦勞動和在新疆打掃廁所的生活,使艾青同普通的勞動人民親密相處,使他對人民的思想感情、意志愿望和內(nèi)心世界,有了更多更細更深入的體察和理解。他說:“詩人既要有和人民一致的‘政治敏感性’”,更“要有和人民一致的‘政治堅定性’”,“詩人要對當代提出的尖銳問題和人民一同思考,和人民一同回答。”他滿腔熱情地向同時代的詩人們發(fā)出了激蕩人心的召喚:

“真正的詩人們,讓我們摸一摸人民的脈搏吧!讓我們更深刻地了解人民在渴望些什么?人民在要求些什么?讓我們從人民身上感受一點體溫吧!”

“只要我們和人民在一起就應該樂觀。”

“讓我們和人民一起歌唱吧!”

艾青是從心里很動感情地說這些話的。他在一次會上說過:“有一點問心無愧,那就是我寫詩寫文章都是動感情的,都是用‘心’寫的。有些詩,我自己寫著寫著,眼淚就流下來了。有些詩,多少年了,念著念著也會流下淚來。我寫詩,總是想把心挖出來。”

這種“和人民一同思考”、“和人民一起歌唱”、“總是想把心挖出來”的自覺追求、深刻認識、真摯感情和強烈愿望,使詩人在步入老年之后竟井噴般激情洋溢地寫出了《在浪尖上》《聽,有一個聲音》《光的贊歌》《古羅馬的大斗技場》《盆景》《鏡子》《互相被發(fā)現(xiàn)》等等一大批“歸來的歌”。這些精彩絕妙的詩篇凝聚著詩人更豐富復雜的體驗和感悟,反映了詩人對時代生活和人民命運的更廣泛深入的觀察和思考,從而在更豐厚和深沉的意義上唱出了人民的心聲。當我們“穿過漫長的黑夜”、“從千萬次的蒙蔽中覺醒”、“從千萬種的愚弄中學得了聰明”,再來反復讀詩人的《光的贊歌》,領會他所歌頌的“只知放射、不求報償”的光,“大公無私、照耀四方”的光,具有“火的熱情、水晶的堅貞”的光,“一切的美都和光在一起的”光,就會感到它比詩人早年寫的某些詩有了更豐富厚重、更博大深刻的思想藝術(shù)內(nèi)涵。

艾青在堅持與人民同呼吸、與祖國共命運、與時代共脈搏的同時,始終很重視詩本身的特點和規(guī)律,始終很重視詩的獨創(chuàng)性和藝術(shù)美,始終很重視詩人必須走自己的路、有自己的藝術(shù)個性和獨特風格。他說過:“我所愛的詩,是最具有個性的詩,用各人不同的風格、不同的手法、不同的構(gòu)思方式所寫的詩。”他強調(diào),詩人在寫作時一定要經(jīng)常想到:“我有著‘我自己’的東西了嗎?我有‘我的顏色與線條以及構(gòu)圖嗎?’不能‘只是寫著,寫著,卻是什么也沒有’。”

他獨特鮮明的藝術(shù)個性,首先表現(xiàn)為他的崇高人格、廣闊胸襟、美好情操和他對祖國人民、對人類世界的深厚熱烈的愛。他始終強調(diào)“詩人必須說真話”,“必須交付出最真摯的愛”,強調(diào)“一首詩是一個心靈的活的雕塑”,“一首詩是一個人格,必須使它崇高與完整。”他真摯渾厚、博大仁愛、堅強執(zhí)著、剛毅崇高的人格特征,貫穿滲透和體現(xiàn)在他的全部作品中。在精神氣質(zhì)上,艾青的“我自己”,他獨特鮮明的藝術(shù)個性,表現(xiàn)出奔放而凝重、瀟灑而穩(wěn)健、活潑而機智、幽默而莊嚴的特點。在詩歌風格上,艾青的“我自己”,他獨特鮮明的藝術(shù)個性,表現(xiàn)為明朗而含蓄,單純而豐富,自然質(zhì)樸而又厚重深沉。艾青最討厭矯揉造作的“熱情”、故弄玄虛的深奧和空洞無物、堆砌辭藻的“華麗”。他認為:“高尚的意志和純潔的靈魂,常常比美的形式和雕琢的詞句,更深刻而長久地令人感動。”他認為,“深厚博大的思想,通過最淺顯的語言表達出來,才是最理想的詩。”他始終保持著一顆淳樸、透明、真摯、坦誠、熾熱而冷靜的赤子之心。他那渾厚的嘴唇從不會說假話。他那明亮而充滿智慧的眼睛從不會掩飾感情,對一切真、善、美,它會流露出由衷的喜悅和無限的愛,對一切假、惡、丑,它會立即噴射出憤怒和仇恨。紛繁、復雜、充滿矛盾和千變?nèi)f化的生活現(xiàn)象,透過他赤子之心的折射鏡,有時會變得異常的單純和清澈。他是那樣地善于深入淺出、舉重若輕,寓豐富于單純之中:

“一個浪,一個浪/無休止地撲過來/每一個浪在它腳下/被打成碎沫、散開……/它的臉上和身上/像刀砍過一樣/但它仍然站在那里/含著微笑,看著海洋……”

這首1954年創(chuàng)作的名叫《礁石》的詩,就這么八行,樸樸素素,自自然然,沒有斧鑿的痕跡,甚至也不押韻,卻是如此的明快、美妙而又耐人尋味。它正是詩人“心靈的活的雕塑”。它可以看做是詩人自身的寫照,但難道不也正是我們歷盡滄桑、飽受磨難而依然在風浪中屹立微笑的偉大祖國和中華民族的象征嗎?艾青的偉大而獨特之處就在于,他始終是通過“他自己”,按自己的方式,用自己的語言,以自己獨有的藝術(shù)創(chuàng)造來反映時代、歌唱人民的。

艾青最初接受的是中國傳統(tǒng)文化,他對我國源遠流長、豐富精美的古典詩詞是喜愛的。但留學法國“物質(zhì)上貧苦,精神上自由”的三年間,他卻如醉如癡地沉浸在西方新奇絢爛、五光十色的藝術(shù)海洋里。馬奈、莫奈、塞尚、德加、凡·高、畢加索、雷諾阿等等的繪畫,和阿波里內(nèi)爾、蘭波、波德萊爾、普希金、果戈里、陀思妥耶夫斯基、葉賽寧、馬雅可夫斯基、桑德堡、凡爾哈侖、惠特曼等等詩人、作家的作品,他們反映現(xiàn)實、表現(xiàn)心靈、創(chuàng)造藝術(shù)的各種極富個性的獨特構(gòu)思、花樣翻新的表現(xiàn)手法,都曾給他很深的影響。他非常欣賞阿波里內(nèi)爾的名句:“當年我有一支蘆笛,拿法國大元帥的節(jié)杖我也不換。”他就是吹著“蘆笛”從歐羅巴回到祖國,“帶著凡爾哈侖的詩集進國民黨監(jiān)獄、登上詩壇的”。作為中國詩人,他同時又非常自覺地認識到:“中國詩人寫的詩,要有民族氣派、民族風格。這種民族氣派和民族風格,主要也還是由內(nèi)容決定的,這種民族氣派和民族風格,可以在多種多樣的形式中表現(xiàn)出來。”他在創(chuàng)作中既堅持繼承和發(fā)揚我國古典詩歌的優(yōu)秀傳統(tǒng),又廣泛吸收外國各種藝術(shù)流派的手法技巧,既非常重視詩的時代精神和現(xiàn)實意義,重視詩的思想內(nèi)容和深邃意蘊,又十分講究詩的藝術(shù)美和形式美,講究詩的語言的提煉和精粹。而不論繼承傳統(tǒng)或?qū)W習外國,都是為了新的創(chuàng)造,為了通過自己別開生面的藝術(shù)創(chuàng)新達到內(nèi)容與形式自然完美的結(jié)合。從艾青各個時期不同主題題材、不同詩體樣式的大量優(yōu)秀作品中,我們可以看出,艾青是最重視詩的內(nèi)容又善于不斷創(chuàng)造與之相適應的形式,最重視繼承祖國優(yōu)秀的詩歌文化傳統(tǒng)又善于不斷開拓創(chuàng)新,最重視“吸收外洋詩的長處”,借鑒古今中外一切好詩(包括民歌)對自己有用的東西,又善于永不疲倦地創(chuàng)造屬于自己的藝術(shù)世界的詩歌巨匠。

作為中國新詩史上偉大而獨特的詩人,艾青不但在詩歌創(chuàng)作上取得了大家公認的非凡成就,在詩歌理論和詩歌美學研究方面也有至今沒有人超過的重要建樹。他二十八九歲時用詩一般的語言寫下的《詩論》和《詩人論》以及后來一系列評詩論詩的文章,論述精辟、見解獨到,充滿真知灼見,至今仍有著極其重要的理論價值和現(xiàn)實意義。他在詩歌創(chuàng)作和詩歌美學理論建設方面出類拔萃的豐碩成果,不僅影響了中國大陸和臺灣、港澳的幾代詩人,在中國現(xiàn)當代詩壇上有口皆碑,而且在國際詩歌界也有著廣泛深遠的影響。早在1954年,艾青才44歲的時候,智利詩人、諾貝爾文學獎獲得者聶魯達就把他稱為“中國詩壇泰斗”。美國文學評論家羅伯特·C·費蘭德,把艾青、??嗣诽?、聶魯達并列為現(xiàn)代世界三位最偉大的人民詩人。日本學者稻田孝在認真研究了艾青的詩和詩論之后說:“艾青不僅屬于中國,也屬于全世界。”1985312日,法國總統(tǒng)授予艾青“法國文化藝術(shù)最高勛章”,授獎辭稱:“在法國朋友中間,我們?yōu)橛幸晃恢袊顐ゴ蟮脑娙硕械阶院馈?rdquo;

習近平總書記20141015日《在文藝工作座談會上的講話》中指出:“改革開放以來,我國文藝創(chuàng)作迎來了新的春天,產(chǎn)生了大量膾炙人口的優(yōu)秀作品。同時,也不能否認,在文藝創(chuàng)作方面,也存在著有數(shù)量缺質(zhì)量、有‘高原’缺‘高峰’的現(xiàn)象,存在著抄襲模仿、千篇一律的問題,存在著機械化生產(chǎn)、快餐式消費的問題。在有些作品中,有的調(diào)侃崇高、扭曲經(jīng)典、顛覆歷史,丑化人民群眾和英雄人物;有的是非不分、善惡不辨、以丑為美,過度渲染社會陰暗面;有的搜奇獵艷、一味媚俗、低級趣味,把作品當作追逐利益的‘搖錢樹’,當作感官刺激的‘搖頭丸’;有的胡編亂寫、粗制濫造、牽強附會,制造了一些文化‘垃圾’;有的追求奢華、過度包裝、炫富擺闊,形式大于內(nèi)容;還有的熱衷于所謂‘為藝術(shù)而藝術(shù)’,只寫一己悲歡、杯水風波,脫離大眾、脫離現(xiàn)實。”

習近平總書記指出的這些問題,詩歌界同樣存在,有的還相當嚴重。出現(xiàn)這些問題的根本原因,就在于有些作者在市場經(jīng)濟大潮中迷失了方向,背離了文藝為人民服務、以人民為中心的根本方針。所以我認為,今天我們紀念艾青誕辰110周年,回過頭來進一步研究總結(jié)艾青的創(chuàng)作道路、經(jīng)典著作和寶貴經(jīng)驗,探討和學習這位中國新詩發(fā)展史上偉大而獨特的詩人,是如何一生“和時代、和人民生活在一起”,忠于人民、為了人民、歌頌人民,把自己心中最美好的歌獻給時代、獻給人民的,具有特別重要和十分迫切的現(xiàn)實意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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